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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培全然不想理她,若不是叁番四次被抓回来,他才不会认下这笔烂账!
如此想着,他气得又赶紧扒了两口面。
沐攸宁尚在旁边慢悠悠地吃着,薛培搁下筷子后只使劲瞪着她,忽见外面天色已暗,又如惊弓之鸟般站了起来:“入夜了?都怪你让我白耗这么久!
如今面也吃了,天珠快还我!”
“可我还没吃完。”
沐攸宁有心拖延,尽管面糊成一片也仍是不紧不慢的作派,反道:“你有急事可以先走啊。”
却不知急事为何,竟比天珠重要,薛培焦躁踱步几回,果真将几个铜板拍到案上,提着竹筒边走边嚷:“现在只有你欠我了!
明日巳时在小木屋等,否则你逃到天脚下我都会去找你!”
沐攸宁舔舔唇,对这位意外发现的小少年大感兴趣,甚觉可爱,在他离开后匆忙吞下面条,悄然尾随。
实际上她连藏都没藏过,或许是薛培心有所忧,只顾仓促前行,近半个时辰的路程从闹市走到人烟稀少之处,薛培都没发现她身影,径自推开破败的门,笑着走进小土屋。
沐攸宁在稍远处待了一会儿,敛起声色绕到窗下,自缝中偷看。
屋内昏暗,唯一的烛火在缺腿的案桌上只剩残蜡,不知它伴了床上那小女孩多少个夜晚,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燃尽了烛心。
沐攸宁并未刻意去听屋内两个小孩的对话,况且女孩的声音如蚊蚋细弱,脸色蜡黄,根本就只有薛培在咶咶而谈,愣是将今日的挫折扭转,吹嘘自己单手将沐攸宁打服,这才耽搁至此。
女孩似乎想给他回应,刚弯唇便咳了起来,才下肚的面和药混为泥土色,带着血全喷到被上。
薛培脸色未变,边轻抚女孩的脊背边换走被子,擦去脏物后回身取了杯水让女孩漱口,动作自然地扶她歇下,轻哼起安眠曲。
小曲柔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是大漠家传户晓的安眠曲,沐攸宁小时候都曾听过。
事隔多年,不知是心境有变,还是眼前的景象所致,最能安抚人心的小曲平添几分哀愁,她顺墙身蹲坐下去,埋首抱膝,听着曲儿缓缓入睡。
一夜过去,彷佛只有那位小女孩睡得安稳。
沐攸宁被屋内水声唤醒,伸了个懒腰又站起来偷看。
女孩仍睡得很沉,薛培烧水擦洗后在床边轻探她的鼻息,久立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连沐攸宁都觉腿酸,晃了晃脚尖,薛培蓦然转身,女孩正好睁眼,极轻地唤了句哥哥。
薛培装作刚听见动静的模样,笑道早安,取过布帕帮她擦身。
天已大亮,屋内沉沉的气息稍然散去,薛薏似精神许多,抬手捏了捏薛培的小辫,问:“阿爹留的天珠呢?”
“昨日沾了泥,我取下来了。”
薛培心中一凛,强装镇定:“等等去洗。”
“哥哥也太懒了!”
薛薏眨了眨眼,改揪着自己那两条辫,神色认真地训起话来:“都是阿爹阿娘留下的东西呀!
怎能弄脏呢!”
薛培怕她费神,忙讪笑许诺:“待你吃了包子我就去!”
沐攸宁没再往下听,算好时间先薛培一步到木屋,将天珠装进钱袋,放在他藏东西的树下。
薛培忐忑一路,想了无数遍若真拿不回珠子该怎么办,却没想过它轻易回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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