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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又生病了。
半夜就开始发起了高烧,我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了妈妈顶着厚重的黑眼圈把我送到了医院,这是我出生以来不知道第几次讨厌自己了,每次看病的高额费用一直像悬崖滚落的山石,一次又一次的砸向我的家人,我看向了坐在自己面前的妈妈,她的肩膀愈发消瘦,她就像被火光裹挟住的蛾子,拽住她的沼泽,是我。
】
【医生说我的情况不太好,从今天开始又要住在医院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妈妈早已麻木,她失去星火的目光呆滞的望向我,有一瞬间我觉得她会就此抛下我而离去,之前的无数个夜晚,在我迷糊之际听到过数次呢喃,梦中的妈妈泣不成声,祈求着我能放过她……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妈妈转身卖掉了房子,给我凑齐了住院费。
】
【在医院的不知道多少天,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妈妈了,但是我的住院费却一直有人往里汇款,听照顾我的护士说,她偶而会在病房外看我几眼。
我猜不透她的想法。
天生的体质让我失去了很多的情感,我无法准确的感知喜怒哀乐,也难以与任何事情产生共鸣,我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不大,但从父母为我花钱治病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生命就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如果妈妈想要拿走,我会没有任何犹豫的全部还给她。
】
【妈妈终于来看我了,她看起来好了很多,甚至比和爸爸还在的时候更加好,就像是摆脱了生性的飞蛾,不再被光明束缚,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披肩,将精致的果篮放在了我的床头,铺面而来的香水气息慢慢渗浸着整个病房,她坐在我的床边沉默着,几次想要开口,却没能说什么,最终只是平淡的问了问我的身体状况。
离去时,我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低笑着揽过妈妈的腰肢,跳动着的脂肪消失在了拐角。
原来飞蛾放弃了自己,扑向了更大的深渊。
】
【隔壁病房的病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妈,医院里大半的病人都知道她姓刘。
刘大妈秉持着热爱生活坚强与病魔抗争的原则,天天在走廊上溜达,见人就爱聊天,我不知道第几次听到狐狸精,小叁,不要脸这些字眼。
我猜得到她说的是谁,有一次她的孙子突然闯进我的病房,开口就骂道“听我奶奶说你是狐狸精的女儿?那你也是坏妖怪,吃俺铠甲勇士一棒!”
话音刚落,刘大妈赶紧进来尴尬的把他拖走了,我虽然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总爱站在道德制高点评价毫不相干的人,但每次听到她的大嗓门扯着那些污秽的字眼,心里还是会忍不住觉得烦躁。
】
【今天可以出院了,妈妈把我接到了她现在住着的地方,一个有些豪华的单身公寓,从外观上就可以看出来,这里一个月的房租可能比我的住院费还要高。
给我收拾出一个小房间后她就提着小挎包离开了,我从窗户往下看,有辆浑身散发着金钱的奢靡气息的跑车停在不远处,陌生的男人带着墨镜倚在车门上,等待的动作有些不耐烦,妈妈踩着细高跟朝他的方向小跑过去我默默的拉上了窗帘,新的叔叔似乎比上次的那个更有钱一点?】
【妈妈又喝醉了,送她回来的叔叔像扔垃圾一样的把她丢在门口,他看到了门后的我,瞬间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妈的这个婊子居然骗老子,有孩子了还这么骚”
他骂着骂着还忍不住踹了地上的妈妈一脚,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有些费力的把她扶着回了房间,这时的妈妈突然清醒了过来,她镶着水晶指甲的手狠狠的抓入了我的肩膀,“又是你,为什么又是你,你到底要折磨我多久!
我变成了一个万人骑的婊子你满意了吗!”
被酒精麻痹后的妈妈像是解开了一直锁着自己黑暗面的封印,无限的恶意如潮水涌来将她淹没,她歇斯底里的把所有肮脏的字眼往外吐着,痛斥着现实痛斥着我也痛斥着不堪的她自己。
等她发泄完后,我把她扶到了床上替她卸完妆擦拭着身体,那时候,我终于问出了压在内心深处许久的那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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