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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记不清。”
瞿清雨打了个哈欠,交感神经的异常活动令他大脑处于想睡又无法入睡的兴奋期。
他思考了几秒,说:“不算坏事。”
在他心里没什么真正的坏事。
赫琮山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想起一些久远的陈年记忆,那记忆一层一层深埋在血腥和炮火之后,和渐远的夕阳沉没在同一场温柔暮色中。
是某些除了尖叫和爆破声之外的东西,正从遍布疮痍的精神地表奋力挣扎出柔嫩的草芽,微弱但见风生长。
是非常早之前,在他还没有真正认识对方的时候。
在他因为一颗阵亡士兵口中的糖关注对方之后。
一个Beta出现在战场前线是非常稀有的事。
社会各有分工,战争不是他们会接触到的东西。
更多的Beta在烘焙房里用厚手套取出松软的甜品,在工厂流水线进行一些机械化操作,在马路上铺沥青。
医生和战士中很少有Beta。
但那确实是一个Beta。
动作快且利落,炸伤后拖着一个断腿的Alpha士兵藏在巨石后,在轰鸣声中有条不紊处理伤口。
周边都是血,血水残肢垒叠一地。
他跪在中央,像一朵血莲正中央的蕊。
最近的异形距离他不到十米,尖锐翅翼削掉一块巨石半边身体,碎石从头顶接连不断往下掉,最近那颗砸在他脚上。
又或者是其他的场景,临时医院勉强搭建的木板房,亮微弱的光。
他提着盏自制小灯,蹲在每一个因受伤而整夜呻吟的士兵边,很企图减轻每一个人的痛苦。
有人让他唱童谣他也唱,让他讲故事也讲,让他陪自己说话也说,想翻个身他就喊另一个医生一起,慢慢地给伤患翻身。
又或者有些不那么容易达到的要求,也尽力地做。
手术禁水,溃烂地方长新肉,他整宿整宿看似闭眼实则有什么动静立刻起身,带着一双消毒水里泡烂的手去查看情况。
像有太过丰富的耐心和很多无处安放的悲悯,和自制小灯一块儿,放在所有人身边。
那盏灯再羸弱不过,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却一直一直竭尽所能地亮。
光所在之处是非常、非常柔软的地方,上校这么想。
他时不时想起那盏灯,疑惑造物主的神奇之处,能创造出一盏不在他身边又时时刻刻亮在他身边的灯。
有人很奇怪,生长一副最嶙峋坚硬的骨架,靠近一抱,又有最柔软的心肠。
赫琮山忽然微末地笑了下。
“你在想什么?”
瞿清雨问他。
赫琮山碰了碰他的脸,温度有一点儿高:“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在战场上。”
“我很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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