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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江看不清,但能听见,能感觉到他。
他取下病床前的病历卡拿到窗前,对着外面的月光看上面的字。
看完挂回去,无声走近,看了看病床上的老人。
支了折叠床后的走道太窄了,走不进去,姚江最后在折叠床的床尾单膝蹲下,外套挂在小臂上,手握住床尾的铁架。
他听历中行的呼吸,又轻又沉。
眼睛适应了。
他蹲在他的脚边,遥遥地用目光描摹几天没见的鼻子眼睛,嘴巴、耳朵。
大概是怕热,历中行没盖被子,短袖加长裤,双臂抱着胸稍向黎永济的方向侧躺。
——你什么时候才能试着依靠我一点?
他在心里问他。
姚江蹲得脚麻了,却不想动弹,就微微向后,靠着墙坐到地上。
他把外套盖在历中行裸露的小臂上。
忽然,他觉得空气里有什么产生了变化,直觉似地,向斜上方看。
病床上,柔软的枕间,亮着一双苍老的眼睛。
那目光如此寂静,岿然不动,宛如凝固。
姚江安静地与他对视,直至老人非常缓慢地眨了一次眼。
他一手撑地,支起身来,走到床前,抱着黎永济整个上半身,微微靠起来一点,用极低的气音问,“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老人没有回答,但身上有些发热,是潮湿的。
姚江又等了片刻,折身去卫生间拧了毛巾来,慢慢解开病号服的上衣扣子,一点点擦拭衣料下面枯瘦孱弱的躯体。
从脖颈到胸腹、腋下,再一只手臂托住肩,一手绕到背后。
擦完了,再系上扣子,抱老人靠好,到卫生间洗干净毛巾挂上。
折回床前,站在黎永济身旁。
老人还是无话,只移了移手指,点点他的袖口。
衬衫袖口湿了。
半是拧毛巾的水,半是方才蹭到的汗。
姚江抬手解开袖扣,挽起袖子。
黎永济半阖了眼,手仍搭在被子上,小幅向上摆一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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