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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垂眸:“陛下怕我多想,只是我……我迟早会知道。”
她叹息着,想到程绣的话,又忽然想到了,他说要个孩子。
这……这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到第二日,似乎除了承明殿,几乎全宫中都在说起那位谢小姐。
稚陵心神不定,决心要去涵元殿,探探他的口风。
“稚陵?你身子未大好,朕不是让你静养?”
即墨浔在奏折堆里,分神抬眼看过来。
他顿了顿,嗓音低沉沙哑,问她:“稚陵。
我最爱的人是你,——你最爱的人是谁?”
她捂着眼睛,生怕泪流下来,于是故意说道:“我第一爱我自己。”
“第二呢?”
“我爹娘,我哥哥。”
“第三呢?”
“还是我爹娘。”
他不甘心地追问下去,问到了二三十个,姓名逐渐陌生,终于忍不住,不甘心地问:“那……我和煌儿呢?”
她从指缝里看他,神情晦暗而又痛苦,她忍不住大声说:“即墨浔!
你明知故问!”
她愈说愈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积压心底的委屈决堤一般泻出,她泪眼零零,哇的一声哭了:“说的好像我就得到过你‘完整的爱’一样——没有,根本没有。
就算重来,我不会选你,就算重来一万次,我都不会选你!
……”
第113章第113章
她说罢,呼吸剧烈起伏着,便要把他手里的琥珀杯抢回来,怎知他死死握着那只琥珀杯,遽然打翻,鲜红的液体流了满舱,良久无言静默。
原来她这样想……。
鲜红的液体像殷殷鲜血,覆满手背,她愣了愣,看着他满手鲜红,睁大了乌浓的双眼,又怒又难过地低吼:“为什么不让我喝?”
刚刚的一番话仿佛耗尽她力气一样,吼过以后,万籁俱寂,即墨浔握着那一只血红玉的酒壶,蓦地扔进长江水里。
咕咚一声,酒壶不见了踪影。
稚陵下意识探身看去,江水滚滚,那一星血红早被淹没在了黑漆漆的水中。
“你……”
半晌,她又不知说什么好。
即墨浔想,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忘川水,滴了谁的血,喝下去,就能忘记谁。
来此之前,他去桐山观上,求问到底如何才能解开她的因果。
后来,他第二次进了阴曹地府,取得一瓢忘川之水。
观主说,因果因果,有其因,方才有其果,——只需要洗去她关于他的记忆。
倘使对她来说,他只意味着痛苦,忘记他,未必不是什么坏事。
即墨浔的目光一瞬不瞬注视她。
“你这么想忘了我?”
他轻声说,呼吸出的热息,像一片极轻的羽毛,刮在她脸庞上。
稚陵不语,颓然地靠在了船壁上,目光微微上仰,看到了船舱外满天繁星,三月春夜里,江风微冷,吹在脸上,依稀有几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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