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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晕,以及强烈的,自胃部传来的剧痛,还有被推挤着向上翻涌,意图顺着食道溢出口腔的,酸败且混杂着浓重铁锈味的,呕吐物。
于是便知晓了,此身究竟发生了什么。
并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反馈的鬼丸国纲,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扼住自己的脖颈,以此来强迫自己将即将脱口而出的秽物咽下,好继续装作无事发生,但就在手掌抬起的那一瞬间,他却恍惚的,回忆起了什么。
‘好像之前也有这么做……但是被拦下来了……所以,光世他们,会生气的吧?’这样的念头在鬼丸国纲的脑海中一闪而逝,但却到底也是改变了鬼丸国纲的想法,让原本意图伸向颈子的手,转而向上,捂住了已经满是酸腐和铁锈味道的口鼻。
然而等手掌终于捂住了口鼻的时候,鬼丸国纲便意识到了自己决策的错误性。
捂住口鼻和扼住颈子所带来的压迫感完全不同,已经习惯被粗暴压制的身体在面对捂住口鼻这种强制力度接近于零的措施时,完全没有受控的感觉,于是自然,也无法起到让身体将这些秽物咽下的作用,反而会让不受限制的身体产生无需压抑的错觉。
今次大镬了。
似曾相识的念头,在鬼丸国纲的心底浮现,随后便是在骤然加剧的疼痛中,再也支撑不住的,连武器都脱手了的,踉跄着,跪倒在了地上。
胃部的疼痛,搅乱了鬼丸国纲本就是刚恢复清醒的脑袋,明明并不是多难以忍受的疼痛,但偏偏此刻的鬼丸国纲,就是无法再和以往一般忍受下去。
于是鬼丸国纲只好狼狈的,从原本只是跪地的姿势转成了蜷缩,等到了最后,他甚至不得不用膝盖顶着肋骨,以这种迟来的压迫感,来避免自己真的失态到呕吐出来。
‘不能……不能吐……是……是大家的心意……而且不能……不能浪费……食物……’混乱的思绪在颅脑内转来转去,时不时的,就把那些理应被再次埋下去的,导致自我破碎了一次的记忆也一并拽上来,将那刚从神经中消退不久的幻痛,也充作疼痛的一环,撕扯着鬼丸国纲勉强黏合在了一起的自我。
腹部与头颅同时传来的,真实与幻觉混合的痛感,迫使着鬼丸国纲不得不逐渐摈弃了对外界的感知,只一心一意的沉浸在要控制住自己,不要把那些本质上是好意的东西,从几乎要被压迫到极限的喉咙里呕出来上。
‘没关系……没关系的……忍一忍……只要最初的……最初的……那份……想要呕吐的冲动过了……就可以重新……重新把这一切都……咽下去……只要……’颜色赤黑的灵力,因主人的混乱,而自发地,从身体内部逸散出来,包裹着目前意识浑噩的鬼丸国纲,像是意图在鬼丸国纲并不清醒的时段,替鬼丸国纲保护这具看起来像是完全失去了自保能力的躯壳一样。
但偏偏那灵力本身混杂了大量的诅咒与污秽,如果是鬼丸国纲清醒时,也不过是会偶尔引起些幻听的程度,但在如今鬼丸国纲无暇他顾的时刻,这灵力越是活跃,就越是会引发鬼丸国纲身上本就存在的诸多问题,从而将鬼丸国纲已经抵达极限的精神,不断的向死路上拉扯。
‘……只要……再过一会儿……就可以……’“!
呜!”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熟悉的,以至于自身毫无防备的存在,将手掌伸了过来,落在了鬼丸国纲颅侧的角上。
从这个陌生的组织结构出现在鬼丸国纲的脑袋上开始,他对这只角做的最多的,就是因各种缘由将其折断,用来充当临时的武器或者某些术法所需要用到的媒介,像是现在这样,被人捏在手中揉捏什么的……‘不妙……不妙……这样下去……一定会……不行……必须……’鬼丸国纲从未想过,那个更多的是象征着身体内被强行塞进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携带的恶性溢出的角,本质上居然是如此敏感而又脆弱的东西,只是被揉捏着角根,都令他失了大半的力气,而偏偏,那只揉捏的柔软且有着肉感的角根的手,又在此时裹挟上了灵力……“呃!
呜!”
鬼丸国纲挣扎着,想要推拒这一切,但是身体却无可避免的,在这种刺激下,失却了力气,只能任由那终于松开了被揉捏以及灵力刺激到充血酸胀的角根的手掌向下,开始试图拉扯自己的肢体。
混乱的大脑分辨不出熟悉的气息到底是谁,但是那种,那种久违而又熟悉的,被拉扯着肢体的触感,以及身体的无力感,却似乎都在向鬼丸国纲暗示着,某种经历即将重演。
‘不……不对……我已经……已经……不可能的……是假的……一定是假的……’鬼丸国纲本身对那些经历并无诸如厌憎之类的情绪,只是普通的将其视为必要的牺牲之类的东西,但是唯独……唯独不想让熟悉的人看到那样狼狈的自己,哪怕……哪怕在场的人和刃中,最熟悉的那一个,已经见过那样狼狈而又满身污秽的自己也一样……,!
“不……呃……”
鬼丸国纲挣动着,但是相较之前紧紧蜷缩时,如今的他实在是缺乏了些力气,只能颤抖着,被那看不清具体形象的身影拉开了肢体,露出了已经被自己的手掌擦去了些染上的血色,故而显得惨白的脸,以及事到如今,仍旧死死贴在口鼻附近的手掌。
“……槐……发生……事了?”
模糊而又充斥着杂音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但被眩晕和疼痛,以及可能被熟悉的人看到自己不堪一面的惶恐折磨着的鬼丸国纲,却无力分辨那声音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被动的,接收那一两个勉强可以被听清的词句。
有什么,微妙的触感,落到了脊背上,来回的抚摸着……恶心……不对……是安抚……但是……好恶心……“……槐……不舒服……问题……原因……槐……”
模糊的词句又响了起来,但是这回连被动接收都异常的困难。
联想,本就因为那种久违而又熟悉的,被拉扯着肢体的触感,以及身体的无力感,而产生了不妙联想的混乱大脑,在这一刻难以遏制的,产生了更多不妙的联想。
柔软而又冰冷的,亲昵而又湿热的,肢体与……唇舌滑过的感觉……‘不要……不要……唯独这个……’“不……呃……我……呜……”
艰难的,甚至于产生了过呼吸迹象的身体颤抖着,到最后开始下意识的抽噎着,知道不该流泪,却无法控制的泪腺,源源不断的将眼泪产出,堆积在还紧闭着的眼睑下。
‘……撑不住了……’模糊的念头一闪而逝,于是被混乱的联想搅乱了感官的身体,便无所适从的,松开了一直紧贴在面部的手掌,早就反流到了口腔的液体与污物,便一同因着咽反射,而呕了出来,将温热的,粘稠的,粥样的秽物,吐到了手上。
“呜……啊……呕……”
颤抖着,却因为之前的缺氧,和过度蜷紧身体所造成的肢体麻木,而只能半蜷着,狼狈的向手中吐出了更多的,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闻到腥臭气味的东西。
铁锈的味道,咸腥的味道,酸苦的味道,以及……腥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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