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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又加上今天没法去市集,这座乡镇的人便歇得格外早。
戒严比想象中还要严格,水路也不得通行,因此,张大娘出船打渔的丈夫也归了家。
谢燃和他们一起大大方方地用了晚饭,夫妻两便要歇下了。
而谢燃则另端了小碗,添了些菜,带回偏屋给他那“见不得光的爱妻”
用饭。
谢燃端着碗推门进去时,赵浔正在编蚂蚱。
他用的是掉在窗边的竹叶,手法惨不忍睹,陛下靠在床头兀自编,地上躺满了缺胳膊掉腿的“蚱蜢”
残骸。
谢燃:“……”
床上这位,既不像皇帝,也不像深宅贵妇,倒像个熊孩子。
谢燃忽然有些恍惚。
人的记忆是会说谎的,总是记住自己愿意记住的,又偏偏喜新厌旧,比起眼前的爱恨情仇,许多年前的记忆就像是蒙了尘土。
只是,不知是因为人死后总会想起生前事,还是因为近来十分反常的赵浔,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往事。
当时他还很年轻,甚至尚未及冠,出身钟明鼎赫,鲜衣怒马,自觉惊才绝艳,是举世无双的天才,终日遛猫逗狗,斗蚱蜢听曲,依然课业一骑绝尘,连中三元,刚入朝为官。
那日天降大雨,谢燃躲雨时,在桥下偶遇了衣衫褴褛的少年。
当时等的实在无聊,他就站在阶前编蚱蜢玩,狼狈落魄的少年看着看着,从台阶上爬起来,抬头看他:“怎么做的?哥哥教我!”
谢燃当时年纪也轻,开玩笑不知轻重,只笑着说:“你叫我声’老师’,尊我敬我,我便教你。”
他当时不知道,这称呼竟然也算一语成谶。
——那是他和赵浔的第二次见面。
*
如今想起来,这竟就头一回教他的东西了?别的倒学得快,这却怎么也学不会编。
谢燃看着地上的草蚱蜢,这样想。
赵浔一见他进了屋,便先控诉起来:“你将我锁在房里,我无事可做,只好这样打磨时间了。”
谢燃看着他这副矫揉造作、笑里藏刀的样子就太阳穴又开始跳了,顿时刚才什么情绪都烟消云散,而同时,讲究整洁的毛病卷土重来,他立刻十分不耐烦屋里一堆“残骸”
,便转身拿了角落里的扫帚打算清扫。
赵浔半倚在床头,看了会,幽幽道:“李兄,这不是笔,你拿下面些,背弯下些……唉,你好歹认识扫帚,朕心已慰。”
谢燃:“……”
赵浔轻轻叹了口气,下了床,在谢燃背后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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