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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语气不急不徐,明明嗓音极轻,却仿佛能贯彻人的全身,直击到灵魂深处,再不近人情地一个字一个字冰冷往下刻。
nbsp;nbsp;nbsp;nbsp;祂说,“天降大火。”
nbsp;nbsp;nbsp;nbsp;于是——天降下了大火。
nbsp;nbsp;nbsp;nbsp;尤黎眼前迅速漫上一层黄晕,他抬起脸,惶惶然之间以为是日落了,夕阳西下,天都变成了橙黄色。
nbsp;nbsp;nbsp;nbsp;直到滚烫灼热的高温来袭,他才后知后觉,那是火光映得天边都发起了黄。
nbsp;nbsp;nbsp;nbsp;尤黎张了张唇,说了一句话,但他却没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因为他喉咙艰涩发紧到只能发出气音。
nbsp;nbsp;nbsp;nbsp;他茫然地问,“为什么?不是不让我走吗?”
nbsp;nbsp;nbsp;nbsp;尤敛不知为何,笑而不语。
nbsp;nbsp;nbsp;nbsp;尤黎只自顾自的,好像很难受很难受,“你想让我留就让我留,想让我走就走……”
nbsp;nbsp;nbsp;nbsp;他身后人俯下身,气息缱绻地吻在他的耳颈处,像在道着歉。
nbsp;nbsp;nbsp;nbsp;尤黎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他心里有奇怪的胀痛,带着一种自己都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的迷茫的痛苦,闷闷的,细细的,原本只有很小一点,然后慢慢地在他的心底扎根发芽。
nbsp;nbsp;nbsp;nbsp;“你可不可以和我说一说我没有想起来的事情?你在这里待了很久吗?有个npc和我说,她和我说这个副本已经启动过上万次了。”
nbsp;nbsp;nbsp;nbsp;“每次都是三天吗?有时候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多几天?我算了算,是不是得要一百年那么久了……”
nbsp;nbsp;nbsp;nbsp;尤黎说了很多话,他身后的人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他铺垫了很多很多,才问出了那一句最想问的问题,“长明灯是给谁点的……是我吗?你求的是……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他没等到回答。
nbsp;nbsp;nbsp;nbsp;尤黎有些困惑,“你怎么不……”
说话。
nbsp;nbsp;nbsp;nbsp;他转过脸,却一瞬僵住。
nbsp;nbsp;nbsp;nbsp;瞳孔一瞬紧缩又放大,然后迅速地开始全身发抖,明明周围热得要命,冰冷的寒意却直直从他的后背窜进了尤黎的头顶,蔓延至全身。
nbsp;nbsp;nbsp;nbsp;尤敛浑身上下都在融化,他像是在被剧火烤着,半张面都被烧毁了,滋滋冒着腐液,化脓滴落,再焦化落灰。
nbsp;nbsp;nbsp;nbsp;他的神色却半分不动,甚至隐隐还带着笑,眉眼平和得半边像神佛,半边却宛如鬼相。
nbsp;nbsp;nbsp;nbsp;像什么都好,就是不像人。
nbsp;nbsp;nbsp;nbsp;在火灾里死去的大部分人在被烧死之前,都是被呛死的,死人不会感受到被火燃烧焦化的疼痛感。
nbsp;nbsp;nbsp;nbsp;但灵堂并未有任何的火燃起。
nbsp;nbsp;nbsp;nbsp;没有人会在活生生被火烧着的时候,表情不动分毫,甚至和寻常并无不同。
nbsp;nbsp;nbsp;nbsp;他的喉咙都被烧穿,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血液汩汩冒出后又迅速被烧干。
nbsp;nbsp;nbsp;nbsp;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出过声。
nbsp;nbsp;nbsp;nbsp;尤敛直到现在才开口,“是。”
nbsp;nbsp;nbsp;nbsp;声带硬生生被拉扯后发出的嗓音嘶哑发虚,他低声叹了叹,抬手去抚了抚人的发。
nbsp;nbsp;nbsp;nbsp;他的手只剩下半边白骨。
nbsp;nbsp;nbsp;nbsp;尤黎牙齿都在打着颤。
nbsp;nbsp;nbsp;nbsp;“这长明灯为夫每日每夜都会点。”
nbsp;nbsp;nbsp;nbsp;“所求不过三件事,望我心挂之人能平安顺遂,无病无痛,无灾无难。”
nbsp;nbsp;nbsp;nbsp;可尤黎的病从始至终都没有好过,不平安也不顺遂,最后还出了车祸,怕疼怕痛,连站起来都不会了。
nbsp;nbsp;nbsp;nbsp;尤敛望着人,缓声道,“只是无一字如愿。”
他道,“夫君时常想,你在我身边待了六年,从未出过波折。”
nbsp;nbsp;nbsp;nbsp;“不曾疼过,不曾苦过。”
nbsp;nbsp;nbsp;nbsp;“偏偏我一走,似乎世间所有的苦难就都给了你。”
nbsp;nbsp;nbsp;nbsp;尤黎面色惨白,说话都在抖,“怎么灭火怎么灭火,怎么……”
他扑过去,明明之前一直在怕,现在面对被烧成这样的一具躯体却仿佛不怕了,他在哭,“不要烧了,不要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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