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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端着剩下的酒,头朝这位大学的老朋友靠过去,和他一起开怀大笑,仿佛他的话语真的特别有趣一般。
回家的路上,拉比异常沉默,然后他说自己累了。
当被问到有何不适,他用那句著名的“没什么”
作答;一回到尚有新鲜油漆味的家,他便径直走进那间有沙发床的书房,然后砰地关上门。
“喂,别这样!”
她抬高声音喊着,以便他能听到,“至少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他的回答则是:“去你的,别烦我。”
这种话语,有时候透射的其实是恐惧。
柯尔斯滕给自己泡杯茶,然后进了卧室。
她坚持认为——其实并非全然无感——自己并不知道新婚丈夫(他与“弓”
酒吧的氛围确实格格不入)因了何事如此烦心。
愠怒的核心,其实是一个令人费解的混合体:强烈的愤怒,与同样强烈的、不愿言说愤怒所为何事的渴望。
愠怒者迫切需要对方理解,却又丝毫不帮助对方理解。
正是对解释的需求,形成了侮辱的核心:如果对方尚需解释方可领悟,那么显然,他们不配得到解释。
我们还需补充一句:这是愠怒者的特权,它代表他们足够尊重、信任我们,认为我们应该领会他们没有言说的伤害。
这是爱情古怪的馈赠之一。
最终,她下床,敲响书房的门。
她母亲总说,吵架不过夜。
她依然在对自己说,没明白出了什么状况。
“亲爱的,你这举动就像两岁的孩子。
咱俩是同心同德,你忘啦?你至少该解释下你为什么会这样。”
在塞满建筑书籍的小书房里,那个巨婴在沙发床上辗转反侧,脑袋里只想着自己绝不心软;而且毫不相干的是,看着旁边书架上那书的书脊上几个烫金字“密斯·范·德·罗厄[2]”
,他觉得那么陌生。
对他而言,这种状态并不寻常。
在过往恋爱中,他一向都是竭力更宽容的一方,但柯尔斯滕的乐观和坚强把他推向了另一边。
如今,轮到他躺在那里,烦心、失眠。
为何她所有的朋友都讨厌他?她不觉得他们过分吗?她干吗不介入,来帮助他、保护他?
愠怒,是在致敬一种美丽、危险的理想状态——它可回溯到我们最早的童年时期:承诺缔结无言的默契。
在子宫里,我们从来无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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