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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扮作男子出游,已是离经叛道,此刻竟还来过问政事,陆翀心下不喜,本不欲答言,又想到今日柳昭惨淡的病容,终究忍不住辩道:
“我与含光是同科的士子,当年会试时我二人在京郊赁屋同住,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最清楚。”
宋沅却一哂,“陆大人,四年了,他在翰林,你在地方,人是会变的,你怎知他如今不是这样的人?”
——
安平侯府。
女使指挥仆妇们小心抬着各色奇珍,在廊下络绎穿行,预备着本月老太君的寿诞。
微风拂过,送来淡淡的脂粉香。
书房中传来阵阵朗笑。
下人们听出是二公子谭峤的声音,都见怪不怪了。
大公子谭峰举止粗鄙,一向不得侯爷欢心,每回侯爷见客,都请二公子作陪,这回也不例外。
谭峤打起书房外的金丝竹帘,安平侯谭啸在门边比个请姿,与屋内的素衣青年推辞一番,终究先迈出了一步。
父子二人殷勤将人送出二门,又目送着马车走远了,才回到方才的书房。
谭峤端起青年座旁未动的茶水,杯底尚温,可惜茶香已散,平白浪费了这一盏敬亭绿雪。
他捏着杯盖一提一放,弄出嗑托嗑托的声响,“钱大人早来了信,说此人颇有些清高的臭毛病,今日儿子算是见识到了。”
谭啸坐在太师椅里,唤来女使捏肩捶腿,闭目捋须道:
“读书人嘛,在翰林混了几年,年纪又轻,清高是难免的,所谓云中白鹤,非燕雀之网所能罗也。
好在邓阁老的人还不算太迂腐,我今日跟他交了底,余下的事,他自然知道哪些该查,哪些不该查。”
谭峤应声“是”
,走到门口,又停住,垂手问道:“父亲,河道衙门那边,是否要通个消息?”
谭啸摆摆手,“你若递了消息过去,他还查什么?”
谭峤有些犹豫,“可是……”
谭啸睁眼打量他,“那些太监们一听宫里派了人来,先自乱了阵脚,烧了漕仓,这等蠢货,你理他们的死活做什么?再者,御史大人巡按这些天,总该给他查出些东西向上头交差。”
“是,儿子明白。”
谭峤恭敬应道。
言罢打起帘子,正要出门,却听谭啸唤道:“回来。”
谭峤闻言放下竹帘,几丝日光从竹帘间漏进来,谭啸眯眼问,“东西可找着了?”
谭峤道:“原本寻到了些踪迹,只是听大哥说,今日……线索又断了。”
谭啸打个哈欠,“嗯”
了一声,轻描淡写道:“不急,寿宴不是还有好些天嘛,令人守好城门,总归别把人放出去了。”
他听谭峤半晌没有动静,不耐烦地睁开眼,问:“还有何事?”
谭峤踌躇着道:“父亲,陛下虽派了邓阁老的学生,却又命五皇子来此协办案件,六皇子也跟来了,您说陛下这是何意啊?”
谭啸见他如此蝎蝎螫螫就为此事,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二人你也不是没见过,云风阵前厮杀倒是一把好手,这些事他能知道什么?至于云期嘛,更是草包一个,你怕他们作甚?等他们到了,你领着他二人去绮春园好生玩几天,自然什么烦恼都忘了。”
他说完合上眼,不一会儿便发出细微的鼾声,谭峤轻手轻脚为他披上薄绒毯,才退了出去。
——
暮鼓响,月明从药局回到县衙。
浦平县如今的局势她似乎看清了,又似乎看得不大分明。
若如江云期所言,汀州上下皆是邓党的人,建宁帝偏又派了邓秉的学生来查此案,显然是要包庇邓党,河堤贪墨一案,查到知县冯稹这里便算完了,上头那些官员依旧可以拿着这筑堤的银子,奢侈无度。
然而,若是如此,又为何要令江枫二人来汀州,又授予协办之权?
再者,柳昭此人云遮雾罩,不知为何,月明没来由地觉得他不像是邓党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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